。我心想,难道这姓孙的是在故意拖延我们的时间?莫非他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于是我点了点头,插口说道:“这段事情是我亲身经历,自然是记得很清楚的。你把我叫过来说单独谈谈,难道就是要替我回忆这些我本就知道的事情吗?”
孙悟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回答说:“你知道?恐怕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你以为你们爷俩走了以后事情就结束了吗?错了,你当然不可能知道,你们爷俩的出现,不但招来了一场塌天大祸,就连我的一生也被你们彻底改变了。”
说着话,孙悟忽然目露凶光,牙齿也随之紧紧地咬在了一起。接着,他用急促的语气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不过与刚才有所不同的是,他的情绪已从留恋和幸福之中,转变为了愤怒和凄苦。
在我和我父亲离开之后,廖三斋和孙悟爷儿俩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借着那枚牙齿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照常在店面之中擦拭古玩,接待客人。
当晚,师娘架起火炉,三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涮羊肉。席间廖三斋依然不忘白天的事情,还把那枚牙齿之事给自己的老伴讲述了一遍。并感叹说,若不是现在生意惨淡,手头正紧,真想把那枚古物收藏起来。即便是卖不上价钱,留着自己研究参考也是好的。
饭罢,二老便回房休息去了。孙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自然没有老年人睡得那样早,就坐在院中喝茶看报,消暑纳凉。
约莫到了十点钟左右,孙悟觉得困意已浓,打算这就进屋睡觉。可还没等他合上报纸,忽听南屋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厉叫声,伴随着那声喊叫,一股犹如野兽般的恐怖吼声,也随之一同传了出来。
南屋正是廖三斋老两口所居住的房间,尽管孙悟一时想不通那两声叫喊意味着什么,但至少他也能确定,老师和师娘必定遇到了某种不测。
他急忙站起身来,抄起窗台上的一把柴刀就冲进了屋内。昏暗的光线中,只见自己的老师正气喘吁吁着站在地上,双脚没有穿鞋,身上脸上满是血迹。而师娘则被老师提在手中,全身颤抖地哆嗦成一团,双手捂着自己的面部,大量的鲜血从指缝之中流淌而出。
见到眼前竟是这般情景,孙悟立时就傻了眼。他能够猜到那声惨叫是师娘所发,那种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则八成出自老师之口。他大脑之中思绪急转,猜测着这种局面是如何形成的。他起先认为是老两口子吵架拌嘴,因失去理智才动起手来。可从廖三斋双目中那种杀气四射的眼神来看,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夫妻间的吵架动手,而是一种打算置对方于死地的暴戾行为。
一时间,孙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哆嗦着向后退了半步,同时尽量温和地对老师说道:“老……老师,您快把师娘放下,她留了好多血,我先带师娘瞧病去,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
可廖三斋却并没回答孙悟,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孙悟看了一会儿,忽又全身一颤,一脸无辜地对孙悟说道:“儿啊,我饿,我饿。我……我饿得难受呀。”说着,他猛地张开大口低头咬去,一口咬在了自己老伴的脖子上面,牙齿用力,竟生生地咬下了一块肉来。
老太太本就已经虚弱不堪,几乎快要昏厥过去。这一下被连皮带肉咬掉了一块,血如泉涌,疼彻心肺。剧烈的疼痛使她‘嗷’的一声惨叫了出来,一声喊罢,紧跟着便猛烈地痉挛抽搐,随即脖子一低,就此不省人事了。
廖三斋把口中的鲜肉吞进腹中,似是依然不觉过瘾,张开满是鲜血的嘴来,继续在老太太的身上一阵啃噬。
此时孙悟才看得清楚,原来师娘的左脸早就被咬了一大块下去,想必是熟睡之间被突然袭击,如若不然也不应该会被咬到那个地方。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夜叉般的嗜血恶魔,孙悟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他看来,老师必定是被恶灵附体,这一切可怕的行为全都是由恶灵驱使。可眼下若用柴刀砍向老师,老师势必会因此而受到重创。若是不砍,眼看师娘就要彻底断气,再不施救,这条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两难间,孙悟倍感无助地淌下了泪水。出于恐惧,出于惊慌,出于悲伤,同时,也出于他所能预见到的悲惨结局。
他只能一声声地喊着老师的名字,伸手用力拉拽老师的臂膀。可无论他如何用力,老师都如同疯兽一般,只管死死扒住老伴的身体,丝毫都没有挪动地方。
正感无助之际,猛然间廖三斋忽地停止了啃噬,错愕茫然地望着满身是血的老伴,颤动着嘴唇半晌不语。
随后,就听他悲痛万分地失声哭道:“老婆子,你怎么了?老婆子,你快醒醒!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