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北洋有战舰七十余艘,其中主力铁甲战舰更是多达十艘!有镇远、定远压轴……若是与那龙灏海上交战,我方定胜!不过呢,龙灏此人虽然缺点多多,但却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有钱!他花费重金从欧洲购来多艘战舰,虽然操持不当,不能与我日夜操练的北洋精锐相比,但若是他不顾后果,令战舰强行冲撞,却也能给我水师带来损失!”
“这种损失是完全不必要的,我国地大物博,但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太多,能组建一支北洋,已是得到太后和皇上的大力支持,乃邀天之幸,此等无谓的损耗,实在是能避则避!”
“以势压人,不战屈人兵,才是兵法上策!不瞒太后,老臣其实已经与英国人的远东舰队联系上了,他们也在朝着上海进发,到时候,我们与英国人联手,必定能将那龙灏压制的不敢动弹!只能和谈!”
听到这里,慈禧忽然提起了精神:“什么什么?英国的远东舰队?糟糕,他们要是攻打下了上海,万一余怒未消,迁怒于哀家,要继续攻打北京,那可怎么办?李爱卿,你能挡得住英国人吗?哎呀,挡不住,肯定是挡不住的!这个消息,你怎么不早说?”
“太后莫慌!这支远东舰队,老臣有十足把握,不会让它进攻京师的。”
“哦,此话当真?李鸿章,你可敢保证?这是何解呢?”
“老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据老臣得到的情报,这支远东舰队,其实在开往上海的途中已经遭遇过一股不明来历的势力袭击,损失了不少战舰,现在它的统领者是原来的舰队副司令,他十分小心,命令整个舰队的航行速度放缓了一半不止,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要夺回上海。保留租界,其它的一切都可以商量!咳咳,太后您大概还不知道吧,英国新登基的那位国王,对海军的掌控能力可是差的很呢……”
等李鸿章交待了一圈当前国际形势,慈禧太后这才放下了心,那长长的指甲也妖异地重新晃了起来。
“好。第一问算你合格,哀家这第二问,便是要问问李爱卿你,有多少把握拿回咱们的关税权?”
关税这东西,慈禧本来是不懂的,但谁让自从关税定价权丢掉后。国库一年年地见着空虚呢?
所以,为了重新充盈国库,重新修建圆明园供她玩乐,慈禧太后对关税一事,已经上心了十多年!
不过,此前中国的关税一直被老成精的中国通赫德把持着,滴水不漏。以慈禧之能,想伸手进去零敲细打地捞一点权力也办不到。
现在,慈禧显然知道了李鸿章的通盘主张,所以对这关税权,格外关注。
“说实话,只有五成把握!”
李鸿章面对慈禧,那是老实得不敢玩虚,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无论年纪多大,始终都是大清帝国的实际操纵者……没有之一!
“哎,呵呵,五成已经相当不错了!”
慈禧脑袋不笨,梳理过后已经全篇了解了当前形势:“这么说来,刘坤一如此一闹。倒是让咱大清因祸得福了?虽然丢了一个南洋水师,但却把英国人在我国部署的军力给打掉了,嚯嚯,这个兑子。兑的好、兑的妙啊!刘坤一,对我大清,还是有点功劳的嘛!”
“太后,这刘坤一,断断不可赦免!”
李鸿章当然听得出这多半是慈禧心情好在开玩笑,然而他却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不搞掉刘坤一,别说没法顺势吞掉南洋水师,恐怕连刘坤一以国家英雄的名望崛起之势都拦不住!
因为,假若清廷判刘坤一无罪,那么他势必将成为五十年来,大清国打赢洋人的第一人!
(中法战争不算,因为那场战争被李鸿章在谈判桌上输了出去。)
“呵呵,李爱卿,你倒是着紧南洋水师……”
慈禧别的不行,对政治斗争可是机敏如狐,她眯着丹凤眼,盯着李鸿章,只是吟吟地笑。
“太后误会老臣了,刘坤一御下不严,导致部属与英国船只发生冲突,其后又不知变通,不懂和解,硬是与英国人开战,哼,要不是有那龙灏的帮助,他现在就是我大清的罪人,一个丢了一支水师、并且丢掉了一座南京城的千古大罪人!”
李鸿章深知此时不能退让,否则要是让这老太婆生起了制衡的龌蹉念头,刘坤一可就不能一撸到底了:“太后,刘坤一的罪名不定,老臣便无法与英国人和谈!太后,请您三思,英国这次可是死了好几千人,顺带损失了几十条船,不交一个有份量的人出去顶罪?老臣只怕,就算那个远东舰队的司令有心向着我们,碍于颜面也不会答应啊!”
在李鸿章的不断努力下,口水费了几吨,慈禧终于是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给刘坤一定下了‘替罪羊’的角色。
“好,两个问题爱卿都回答了,哀家……很满意。”
慈禧太后最后点头,算是给了李鸿章此次进京最想要的东西:“一百万两军费哀家会交待皇上,让他分批次拨给你,爱卿,你也要体谅朝廷,国库的充盈程度,你是知道的。”
“老臣知道,其实这笔银子不急……”
李鸿章一愣,连忙起身表示理解。
“该给的还是要给,哀家并不吝啬。”慈禧笑眯眯的,言语中颇有大义为先、舍弃小我的意思。
这令得李鸿章很是奇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老太婆,怎么突然转性了?一百万两啊,放到之前,要她拿出这个数目的哪怕十分之一,也难如登天。
不过很快,李鸿章就知晓原因了。
“爱卿的北洋,也是我大清的北洋,这点银子,发给众位将士,让他们鼓舞士气、强壮精神,为我大清尽心尽力效命也是好的嘛!不过呢。哀家既然出了银子,那么就要下点任务。”
“呃,请太后明示!”
李鸿章预感不妙了。
“这银子嘛,国库本来是没有的,都是哀家从修园子的储备里一两一两抠出来的,哀家那是一个心疼啊!不过,谁让将士在前杀敌。哀家不给饷,会让人笑话我大清皇室的。”
“太后言重了,北洋这几年的饷银,倒是一直不曾短缺……”
同时,李鸿章在心里也补了一句:就是采购新战舰的银两被您一直扣着,北洋都好多年没换新舰了。这一点,都比不上南洋水师啊!想想都憋气,别人至少还有一个龙灏赞助,摸了几天的新战舰……
“所以呢,这笔钱算是哀家借给你的!李爱卿先不必慌张,这笔钱呢,不急着还。嗯,只要在明年三月初十前还回来,供哀家置办寿宴就成了!”
十月初十是慈禧的生日,三月初十,就是提前六个月,这个期限,还真不‘短’。
“谢太后恩典!”
李鸿章嘴巴一苦。
“不用谢,这也是李爱卿你自己说的。此次前去,能有五成把握收回关税权,嗯,离三月还有一段时日,这些时间,收上来的关税,足够你把利钱还上了!嗯。三月初十,你就连本带利一共还哀家两百万两银子吧!”
‘噗通’一声,李鸿章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mb呀。前后不到五个月,你就敢收一倍的利钱!这天底下的高利贷,还有比这老太婆更狠的吗?
……
李鸿章得到了他想要的,心满意足地离京,准备从陆路赶到最近的出海口,乘船追上先行一步的北洋水师,亲自去给龙灏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