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呢?有我黄家诚!我帮你照顾你的女人,我帮你负起责任!你再也不会看不起我了!
我噙着泪水,轻轻的,轻轻的抱起花小美。在花小美的惊诧中,我帮她擦干眼泪。
“妹,别哭!哥帮你!”
我跑到屋子里侧的灶台边,舀水往锅里倒。灌满。又用洋火点燃干柴,往灶道里塞,开始烧水。呼呼呼,火苗燃起来了。我拉着花小美,拍拍她发抖发凉的脊背,安慰她:“没事的,啊?你现在听哥的话,帮哥烧火,哥去大姥爷那里拿云南白药,给你妈敷上,要不了几天就会好!”
花小美眨了眨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嗯!”相信了。
我如旋风一般冲出去,奔到大姥爷家,说叔的药不够,还讨一点云南白药。大姥爷没看出异样,立即把最后的一点药给我。临走时还夸奖我:“这娃儿机灵,能跟有雄一比,黄家有福了!”
回到木房,水已经烧开了,花婶子醒了,花小美正在帮她妈擦拭伤口。
我把药捧在手心。对婶子说:“我把药讨回来了,不多,就剩这么点,应该够了吧?”
花婶子突然抓紧我的手,急切地说到:“侄儿,你能来,也是婶子前辈子做了好事!婶子谢谢你了!”
花婶子低下头,趴在床上像小鸡啄米一样捣几下,像是给我磕头。
花婶子脸色青黑,早没有往日的风采。她流着泪,叹几口气,慢悠悠问我:“你叔没事吧?”
她至今还牵挂着雄子叔,让我的心突然收缩,有种很疼很疼的感觉。
“叔没事了,好着呢!”我安慰她。
“没事就好了!家诚,你是不一般的娃儿,以后必有出息,婶子拜托你一件事,你答应不答应?”
我望着婶子眼中期待的目光,无从抗拒地点点头。“答应答应,婶子,你有话就说嘛!”
花婶子把小美拉到我身边,微弱地说道:“小美算是你妹妹吧?”
我使劲点头。“是!”
“我看出你跟其它的孩子不一样,心眼好,能分辨事理。我想我活不了多长!”
  “妈,你说什么呀?你会好起来的。”花小美又哭了。
婶子紧紧握住我和小美的手,叮嘱道:“小美命苦,遇到我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妈妈,又遇到一个没有责任的爸爸。只怕我死了,小美就没有依靠,家诚,要是我不在了,你帮我照顾照顾小美,只当是只没人要的小猫小狗,赏给她几口饭吃,有破衣服,就拿几件给她御御寒。”
婶子的这番话让我惊呆了。我从来没听过这么慎重悲戚的话语,也从来没担负过这么重的责任。我还很小很小,不知道能否给小美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担当起一个大人的责任。
花婶子看我发愣。笑了,笑得很惨很惨,很美很美。就像天上的仙女那么妩媚。我顷刻想到她和雄子叔在东岳庙打架的情景。我想,如果我长大,也要找这样秀丽超俗的婆娘。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间,她艰难的笨拙地撑直身体,用手抚摩着我的头发。那双手细白柔软,指如葱根。可惜毫无血色,看上去就是一双死人的手,冰凉冰冷。她惨笑:“你太小了,根本听不懂婶子的话。但你要记住,小美以后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就是小美的亲哥哥,答应不答应?”
我狠狠点头,让婶子放心。
哇---小美受不了这生离死别,哭了,扑进妈妈的怀抱。
“我儿,让你受苦了!你跟着我,没享几天的清福,你就是个苦命,不该投胎到娘肚子里啊!”
“妈,我就喜欢你啊!”
“呜呜呜。”
母女俩抱头大哭。
我也悄悄地擦拭眼泪。就在这沉重的时刻,木屋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女的冲进来,拽着我的手就走。
原来是我母亲。
母亲拉着我往外走,还一边辱骂花婶子。“臭婊子,真不要脸,勾引别人家的男人,还把我儿子弄过来,你是想带坏我家孩子啊!”
我扭头,看花婶子。她并没有生气,相反带着一丝微笑,很温暖很温馨很温柔的那种。
“家诚,记住我的话呀!”
“记住了!婶子!”
啪---母亲狠狠扇给我一耳光。“走走走!跟她讲什么话啊?不学好!”
①蒲韭:孝感方言,指茡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