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梅子是你的媳妇儿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便痊愈了。 卫生院的医生跟算卦的先生一样神奇,说没事就没事。这几日,母亲就像照顾刚刚出世的婴儿,端茶送水,吃喝拉撒,全包了。尽量挑贴心的话儿讲,尽量拣高兴的事儿说。母亲的温柔与呵护让我仿佛掉进蜜桃罐子,浑身上下心肝内外都沾满浸满着蜂蜜与砂糖。我进入一个无比甜蜜无比幸福的时光,多少年都不曾忘记。后来我跟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聊起这一段。母亲说:“你爸爸抽你太狠了,每一鞭抽在你的身上,也抽在我心头肉上。”原来母亲和我一样痛苦,甚至程度在我之上。也就是这次,母亲与父亲神奇般地调换位置。以前父亲训斥挖苦嘲笑母亲,她都毫无怨言默默承受;现在是母亲痛骂唠叨埋怨父亲,父亲都一声不吭。
我身上的伤痕得益于母亲的治疗。她取下悬挂在屋梁上多年的艾蒿,用心挑出几片还泛着青绿光色的叶子,轻轻按入铝盆的清水里,细细搓揉,淘干净。又烧一桶热腾腾的开水,将干净剔透的艾蒿放进,浸泡两个小时。待滚水稍凉,不再烫手,便唤我过来洗浴。洗好后,让我光溜溜趴在床上。端一碗用蜂蜜火灰草药调好的液体,把这些稠糊的东西细细涂抹在伤口上。一日几次,昼夜不停。三日之后,这些遍身的伤痕竟奇迹般地结痂。父亲有时候过来也看,但不敢言语。母亲有时候驱使他当下手,他脸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来,腿脚变得比往常快捷,做起事来也格外利落。不用他时,他便在旁边坐着,很安静地坐着,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母亲,仿佛是个做错的孩子。等待我们的惩罚和宽恕。父亲可怜的样子一直烙在我的心间。当我含辛茹苦抚育自己的孩子时,我才明白父亲可怜的含义。但这时父亲已经离世,也无法向他表白。
在家治疗的这几天,家中很热闹。雄子叔华堂叔带领很多人过来看我,还送来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油盐酱醋等生活中吃的用的穿的必需品。家中被砸后,很多东西被损坏,甚不方便,又不能及时置办。母亲只能暗暗着急。这下好了,什么都有了。而且比原来的家什还要多还要好。父亲像小孩子一样抹着眼泪,客气地笑着,怯怯的,迎来送往。我这时候感觉黄家寨真的很好,近两千人的寨子宛如一家人。一家有难,全寨支援。这就是当时家族的写照。我当时就想,要一辈子生活在黄家寨里。种田读书,相互敬爱,和睦相处,世代相传。这只是一厢情愿,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