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云未梵。
“未梵。你要皇姐的命吗?”压低的声音,正好够扶着她的云未梵听到。
云未梵泯唇。
向枫看着端木风情,“风情,我要你立誓,终生不得攻打藏雪,且不准踏入藏雪半步。”
求求你,赶快答应吧。
端木风情没有开口,定定的站在原地,她手拿的寒影古剑在阳光下散发出闪耀如冰的光芒,漂亮的夺人心魄。
她的面容如剑光一样的冷冽清濉。
云未梵的神色慢慢的凝重。
向枫一转身,跃出云未梵边上,抽出边上侍卫腰上的刀,架着自己的脖子。“你到底答不答应。”
端木风情那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沉痛,没有应声。
一闭眼,向枫颈间血痕,顺着寒冽锋利的刀流下。
“皇姐,不要。”说完要去夺刀。
向枫闪过,“你别过来。”眼紧紧的盯着端木风情。
“我,以墨诸国第一代开国女王的名义起誓,终生不攻打藏雪,不踏入藏雪办半步。”对她而言这是什么样的耻辱,终生难以抹杀。
“都退下。”
云未梵开口了。
刀落在地下,向枫哭了出来,两只眼睛开始慢慢的一片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端木风情的样子。
端木风情深深的看了一眼向枫,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祝福,没有谴责,仿佛连遗恨和爱都没有了。走的心冷……连最后的眷恋都变成了森冷的寒……
看不到她的样子,只能无助的哭泣。
她离去的脚步在自己耳边,轻轻的……直到这空气中,再也没有她的气息……。“未梵,你为什么……。”
“皇姐,你教我,大丈夫不拘小结。墨诸太强大了,她现在不是真的攻打,那以后呢?谁也不知道,我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她回去。”
“这难道就是你跟我学到的帝王之道吗?”
原来到最后,还是自己伤了她,也害了当时心里纯良的弟弟。
“皇姐,我只是想好好保护你,保护你爱的藏雪。”彼此都想好好保护的人,却彼此伤害了。
“未梵,是皇姐不好,皇姐不该,也许你根本就不该做帝王,也许娘说的对,我用你的一生换来藏雪的重生,我是一个残忍的姐姐……。”
“皇姐才不是呢?”
“未梵,你自己看吧。你还是跟表姐回持巫吧,我不能误你的命。”
她从怀中拿出繁仓给她的信笺递在空中,眼中没有焦距。血突然模糊的从泪里泛出来。
“皇姐。你的眼睛。”
“看不见了,也好。”
太辛酸,也太难熬,也许活在黑暗里更好一点。可以随便慢慢的思念她,不必担心阳光太灼眼,想起自己对她的伤害……
明日初一
“你真是不跟我回持巫吗?这上面的话,你看懂了吗?你若登帝王位,生命必慢慢枯竭,十年内必死。”繁仓淡淡的看着这个表弟。
“不了,明天我就要登基了。”
“这是你娘作出的批命,持巫三百神巫都不及天女一言。”
繁仓依然想劝动她。
少年抬起头,阳光沐浴在他年轻的脸上。
“娘,我好想她,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好不好……。”这更象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既而他转头脸来,脸上浮现出繁家人出世的淡笑。“表姐,在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实现皇姐的愿望,将藏雪变的强大起来。我现在如果走了的话,朝政必乱。”
繁仓叹了一口气,淡笑。
“那好吧。这个送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了了,就打开看看好了。”正是梅容之前托送给她的东西,还是用东西包起来的。
姑姑,她是一代奇女子。
“这个东西能救我吗?那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顽皮,到底才是十几岁的男孩。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想你应该能放下一切,回到持巫吧,繁家都希望你们能回去。”
“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表姐,珍重。”
“珍重。”
来了藏雪之后,好多事情自己真的不懂。姑姑,向枫,未梵。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一个个都那么骄傲,非要牺牲不可。
该死的,眼泪掉下来了。
第二日,藏雪新王登基,大赦天下,轻赋徭,免税收三年,藏雪子民人人期待新王带来沉寂已久的繁华盛世。
向枫带着苏桐、司徒兄弟还有云汜风,在嬉闹的人群中离开皇城,隐居竹苑。
竹叶被风吹着沙沙的响,屋檐上的竹子做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雨丝打到她靠坐在门栏上伸出屋檐下台阶的脚上,鼻间满是清新的空气。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
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朗朗的读书声,使这一切的场景又更加生动活泼的可爱起来。
她看不见,可她能听见,能闻到……
手似乎不经意触到脚边那温润的物品,心一颤。
五年了,时间过的太快了。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好吗?有没有成亲呢?始终不敢问,怕自己崩溃掉。
这些年,未梵渐渐的成熟了,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他对于自己当年那样对待端木风情的事情,象自己请求了原谅。她原谅了他,她承认在端木风情受到伤害的那瞬间,她恨过弟弟。但年轻的时候,谁不犯点错误呢?不过她拒绝搬回皇宫里住,那里已经不适合她了。
所以没有几个人知道,万民景仰的大长公主其实是个瞎子。
她每天在这里听鸟间鸟儿展开翅膀飞翔的声音,听河边溪水奔流的声音,一天的岁月光阴就没有了。
好象很老了。
几个孩子都长成大人了,他们将来都会是藏雪国的栋梁。夜衍那个孩子年纪还是个少年就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去镇守边关了,阿箩哭了很久,才送他走了。
“哎……。”
现在想想,那些经过的岁月真是恍如一梦啊。
心就象流水一样的平静,可是……
“师父,你叹什么气啊。”这调皮的声音,准是苏桐那丫头。
“桐儿,你看师父可老了。”
想起她的时候,总是怕自己已经老了。
“才不呢?师父的总是这么漂亮。跟桐儿一样年轻,汜风是吧。”年轻狡黠的女孩子,顽皮的回过头,对着身边儒雅翩翩的少年道。
“姑姑是最漂亮的。”
向枫轻笑了起来。
“你倒是会哄师父开心。汜风你也顺着她。”
“不,姑姑你就是最好看的。”汜风蹲到向枫面前看着那跟自己一样的眼,带着盈盈笑意,这样一双美目,却看不见了。
卷二_洗尽铅华第九章
萧声悠远的响起,在这样的雨天分外的伤感。
汜风擅奏萧,是以常常被苏桐拉着在这样的雨天里闲暇的时候吹萧。司徒两兄弟也坐在边上,认真的倾听。
向枫听着这离愁伤感的萧声,心都纠成痛字。
唇瓣轻启。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低低的声音,却也让司徒平听见了。
“师父。”声音里透出点担心。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听出这声音是属于司徒平的,这几个孩子中就属他最成熟。
“今日师父教你们抚琴,可好。”
向枫微笑道。
“好,我早就很想学了。”
苏桐开心的扑过来,满是天真浪漫。
“你还能弹琴,宫商角徵羽都搞不清,我看你拿拿剑就好了。”司徒安这家伙总是爱捉弄他这个小师妹。
“谁说的,就是你,最讨厌了,哼……。”说完躲着脚,拿眼瞥了瞥云汜风,女儿家娇容更是我见犹怜。
只是云汜风这根木头似乎不解风情,居然视若无睹。只顾放下萧,进了里屋。
司徒安又是一阵嘲笑。“哈哈……。”
苏桐只好转对向枫。
“师父你看师兄,他就知道笑话人家……。”
向枫淡笑。真是少年不知道愁味。
“阿安你就少惹你师妹,也好让师父清净清净吧。”
云汜风正好出来了,手中抱着一把琴。正是凤尾,乃是当年端木风情走的时候留下来的。
向枫凭着气流的涌动和声音接过琴,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盲人。
手拨撩过琴弦,音色质纯。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雨滴象珍珠一般从屋檐上滴落,一颗颗仿佛是向枫流不出的眼泪,无尽相思惟有寄琴语,心飘的好远,好累……
和她的一生就要这么老去的完结吗?
今天的夜好长,因为想念,所以整夜不得安宁。
雨已停了,春日的阳光从晨曦中露出头。
向枫起的一向很早,扶着门槛。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一阵风吹过,一两片的竹叶随着风飘荡下来,向枫凭着轻微的听觉,伸手接住一片叶子。
当叶子落在她的手中,她的唇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个笑容。
将竹叶放在唇边,温柔的吹着,悠扬的乐声响起……
远处的马蹄践踏在满地的落花上,正往这边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一向冷静自持的向枫扶着椅子,脸色刷白,唇齿颤抖,尽是哀伤之色,象是难以承受的样子。
那使者见她的样子,也生出悲凉来。
藏雪子民,无人不知长公主的建国奇勋,辅佐幼弟登基为王,伴君侧,为君王解忧伤。五年来风调雨顺,成就了藏雪如今复苏的繁荣景象,真可谓巾帼红颜,国中无人不尊敬。可谁又知堂堂长公主,双眼失明至此孤身寄住在草庐之间。
如今国中局势刚起,又起了这端变化。真不能不让人感叹,悲伤。
“长公主,皇后娘娘这还在宫中等着您拿主意呢?您可千万不能倒下……。”那使者说着也是伤心,君王爱民如子,没想会无故遭此噩耗,真是天不佑好人。
向枫的手紧紧的抓住椅子上的把手,以尽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痛楚。“好了,本宫已知道了,你先回去回皇后,叫娘娘莫悲伤,本宫即后回宫。”
“那属下先行告退。”说着急匆匆的离去了。
听着那声音远去了,向枫叫唤道。
“来人。”
“公主,您有什么吩咐。”侍女秋菊进了屋子,不知公主今日为何如此大呼,是跟刚才来的大人有关吗?
“去,赶快去南厢房,把公子叫起来,叫公子立刻来见本宫。”
向枫压低了声音来抑制自己的情绪。
“是。”
那侍女连忙下去了。平素公主从不以本宫自称,看来必然是出了大事。
不消片刻,那云汜风已经过来了,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倒也儒雅万分,脸上的神色一点也不似五年前那个惊恐的逃走的孩子。
“姑姑,您这一早找侄儿来。是有什么事要教导吗?”这话说的来得体,向枫她把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调教的太老成了。
向枫站了起来,云汜风伸手去接她。没想她却避过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明白今日姑姑为何如此。
“风儿,你跪下,对着皇城跪下,听到了吗?”
向枫声音严厉,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和悦温柔之态。
“姑姑……。”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轻易跪下。
“你难道连姑姑的话也不信了吗?”
云汜风泯唇一言不发咚的一声,朝着门口皇城的方向跪了下来。
听了这阵声响,简直打在向枫的心上,泪水从清澈的眼底滑下脸庞。“风儿,你可知你父王和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云汜风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这个女人的脸。他在等,等她说出一个他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也许逼她自己说出来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是自己又怎么能说出来呢?温柔善良的母妃多无辜。这个女人,她爱藏雪,可是藏雪现在的繁荣又是用什么换来的呢?杀戮,逆上,弑兄。又或者等她自己说出来,她会好一点呢?这五年来,从未看她真的宽心笑过。
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己该怎么想,该怎么对待。
今日怕要不得不面对这个已经逃避了五年的问题了,自己也不是一个**岁的孩童了。
“五年前,你父王和母妃皆因我而死,不管你父亲他曾经做过什么,人伦道德上我都是弑兄逆上的罪人。你身为人子,今日可报杀父之仇。”向枫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小的匕首,这匕首她还留着,正是七年前,她刺伤端木风情的那把。
“姑姑……。”
云汜风酸楚的笑了,他万没想到向枫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今天更重了,再多的无奈,却不知如何去做。
向枫拔出匕首,寒冽的反光闪耀过她失明的眼睛。
“风儿,姑姑要你答应我,永远别辜负藏雪。因为有太多的人会受苦,会有人和平儿、安儿还有桐儿一样流离失所,病痛、灾难、杀伐会让我们睡不能眠,食不能安……。”
她说着,眼睛闭上,泪水从眼角落到云汜风的衣边。
云汜风手中拿着向枫强塞过来的匕首,闭着眼睛却不知道要怎么办,眼角沾上湿意。“姑姑,您太固执了,固执的放不开藏雪的一切。”
“风儿,你不要为你父王报仇,也要想想你母妃,那是一个温婉如水一样的女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云汜风的眼神黯淡下来。刚湿润的眼睛,全给向枫残忍的逼迫了回去。“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云汜风在此立誓,终生不负藏雪。”
这句承诺,正是向枫愿用命来换的誓言。
“风儿,你既已答应姑姑,为何还不动手。”
这个时候才觉得命是很珍贵的,因为连最亲爱的人还没有见到过。她身为藏雪皇室的这一生随着这句话,解脱了,自由了。
云汜风站了起来。
“姑姑,您还是活着吧,您活着,我才能做到我的誓言。不然我怕我自己,我怕我自己一个人背负着这份沉重会受不了。”
“风儿……。”
向枫抱着这个自己看不见的孩子,为了藏雪牺牲了太多,这一切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云汜风看着门外面,天空很蓝很蓝。
汜风,汜风,父亲如此深爱于姑姑呵,母亲真傻,我也是傻子,不想看到姑姑死掉。泪水终究是落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当日,长公主云向枫带着云汜风、司徒平、司徒安、苏桐等一行人,返回藏雪皇宫。
向枫边走心里更是滴血,若不是自己,未梵又怎么样会久病不医,而自己居然一无所知。未梵,皇姐欠你的下辈子都还不完。娘,我也不知道,如果事情再来一次的话,我还会不会牺牲未梵来救藏雪。
到了御和殿,就听到夜箩在喊。“姐姐。”
向枫连忙侧身。
“向枫见过皇后娘娘。”
“姐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再见外了,快随我进去看看未梵吧。”夜箩也是一脸悲色,都是可怜之人。
她拉了向枫进了里屋之后,立刻对着向枫跪了下来。
“姐姐,您一定要救救未梵。”
向枫看不见,听到她这句话,也不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一惊一惊的,也不管别的了,只喊着自己弟弟的名字,“未梵……未梵……。”这两声叫喊的无助又凄凉真是让人揪心的痛。
夜箩抓住向枫的手。
“姐姐,御医说未梵他就要死了。姐姐,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要带未梵离开藏雪,我要带他去持巫。那样的话,他就会好起来。”
夜箩一变哭一边道。
向枫听了这话,才清醒了许多,扶起夜箩。
“未梵他现在在那里,为什么要带他到持巫,箩儿,你快跟姐姐说啊!你快带我去看看未梵啊!”
夜箩将向枫带到云未梵的床前。才开口道。“未梵这一场病来的突然,每况愈下,他也不肯让我告诉姐姐。直到昨夜,差点断气了去,我才想起以前他曾经跟我开玩笑说,持巫繁仓表姐曾经留了一样宝贝给他,却不让他打开,说是给他救命。我那时也不想旁的,就去拿了那东西。没想是被布包起来的黑水晶,我放在未梵枕边,他的气息顺畅了,脸色也好多了,只是人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姐姐,未梵,他再也做不得这帝王位了,我……。”
向枫抓着弟弟的手。
“行了,箩儿,你今天夜里就带未梵去持巫吧,能不回来,就别再回来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黑水晶是持巫天女所持有的占巫之物。未梵,拖不得了。
“那姐姐你呢?”
“我要留下来帮汜风顺利登基。”说的坚定,看来向枫此意已决。
“姐姐,苦了你了。”
“等到了持巫别忘了给姐姐捎封信回来,是死是活,也要让我知道。”这眼越哭,人就越觉得光明越来越遥远,黑暗芸芸不动。
夜里,帝王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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