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你欠梅容的,下辈子要还的。
晚晴,你在等吗?等着梅容来追随你的脚步。
“娘……。”
“梅姨……。”
这恐怕是端木风情和向枫谁都不曾经想到。
“小姐……小姐……不好了。云玄晋……。”槐央说到这里停住了。梅容衣裳上的血和那紧闭含笑的脸,紧紧的刺激着她的心。
“不……娘您不要丢要我和未梵……不要。”向枫从端木风情身边夺过梅容的身体,紧紧的抱着。
“梅容……。”槐央怔涩的轻声低喃出来。
百花丛中,蝴蝶翩飞,却不及你笑颜的万分之一来的光彩动人。你只需站在那里,就足可让人仰视你美丽如天人一般的面容。如今这样的你真的香消玉陨,这人世间又滑落了一颗流星,那是为你送行。
你走的安心吗?我带你回去,回到皇后身边,这四国的一切本来在你眼中都是尘土,只是你苍茫的眼神最后定格皇后恣意飞扬的脸上……让一切都变化了。
梅容,你可知你的死让一切都结束了。
皇后,梅容,莲心,让槐央最后为你们饯行。
她走到向枫身边,敏捷的夺过梅容还残留着温度的身躯。冷酷的对着向枫道。“向枫,你娘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让你娘安心了吧。这一切的恩恩怨怨,跟梅容都已经再也没有关系了。她将带着这清白之躯,回到她最想去的地方……。”
心真的很痛啊,自己怎么还能说出话来。
“不,你把娘还给我。”
向枫的手伸向槐央。
“槐央,我请你把娘还给我好吗?”
“不,不可以,我要带她走。离开这是非之土。”
槐央低头轻擦着梅容唇角的血渍。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向枫走向槐央,一个踉跄……端木风情赶忙抱过她,眼里闪动隐忍的痛意,她是一国之君的女人,她怎么能轻易的哭。
向枫拽着端木风情的袖子。“风情,你让槐央把娘还给我好吗?”
“向枫,我已经无法再命令槐央为我做任何事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梅姨和母后如何,但是我想没有人会比槐央更能了解他们了,所以让她带你娘走吧。”
向枫心知此事已定,却无法止歇在端木风情怀里摇头。
“不……娘……。”
槐央抱着梅容已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云玄晋已带着百名禁卫军往这边来,相信他已经发现我们的据点了。向枫,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教你的东西你将来都会用到的。”
说完就要走。
端木风情抱着无法接受事实的向枫。
“槐央。我想最后问你一件事。”
槐央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她在等端木风情说。
“你要带梅姨去那里。”
“墨诸后陵。”
“后陵已封。”
“我早已为皇后和梅容想到了,殿下您多虑了。”
说完人消失在雨夜中。
走廊上,一阵喧闹的声音,羽月走进来,只看到端木风情混身的血迹抱着向枫。“发生了什么事……云玄晋带兵来了。”
在她身后赶到的繁仓,首先注意到梅容不见了。
“姑姑呢?”
端木风情轻拍着向枫的背。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向枫从她怀中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让她显得疲惫而脆弱的无力。脸慢慢转向羽月。“麻烦你,带着人先退出城外,未梵的先行军应该已经达到城外的镇上了。”
然后又对着繁仓道。“娘已经死了,你回持巫吧。我和未梵既然生在藏雪帝王家,生死就已是藏雪的命,是断然不可能跟你回持巫的。”
羽月看着端木风情。
端木风情开口道。“照她说的做。”
羽月没有出声,但是她也没有动。
繁仓转过身出了门。
“你先带一部分人退下,留下一些好手就行了。”
“殿下,羽月怎么能退,墨诸国的人民是不会抛弃墨诸王的。”羽月单膝跪在地上,坚定的说道。
“羽月,你既然是朕的子民就要听朕的话。你先带兵去求援,我们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不,羽月认为殿下您可退,羽月留下。”
向枫放掉端木风情的怀抱。“你先走吧。”
她不能拖累她。
她的命是整个墨诸的命啊。
“羽月,难道你想忤逆王命吗?”端木风情沉声,不怒而威。
羽月咬牙,“羽月遵命。”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你应该走的。”向枫沉定的看着端木风情道。
“我说过要陪着你的……。”
向枫正准备说什么,外面已经传来呐喊声。
端木风情看了看门口,对着向枫道。“已经来了。”
走到院子门口,雨中站着约三十几名黑衣武士,端木风情大声道。“你们不愿意留下的人可以走。”
“我们誓死追随墨诸王。”说完全都已跪下。
向枫看着只能哭出来。
这就是墨诸与藏雪的不同,是这样的不同。
云玄晋到了月之坊门外的时候,整个宅院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火,一片寥寂。因为在雨夜,只好站在附近宅院的屋檐下点着火把,只能看到月之坊漆的大红色如黑一般的大门。安稳不动,沉默的关着。
平时的车水马龙,顷刻间,都已成了过眼烟云。
“撞门。”
十几个人一齐拥向了大门,不消片刻,门已被撞开。
从外面看来,里面黑洞洞的让人觉得特别的惊心。
“给我进去。”
几个人走在前面的人怯生生的踏进那门里,只是进去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外面的人站在门口喊。“里面的人,发现了什么没有。”
一片寂静。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进去。
“你们都想死吗?给我进去。”云玄晋坐在马背上抽着鞭子。
那个统领连忙走过去,将几个人推进去。结果还是一样毫无反应,人却全都不见了,这种情绪在这样的雨夜里,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整个皇城也因为这个围剿而炸开了锅。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给我闪开。
云玄晋从马背上跃下;拿着鞭子抽开众人;便自己进去了。只是不到片刻之后;全身狼狈的退出来了,身上的衣裳也被划成的七零八落的。
“还不赶快给我找换衣服。”
他带着厌恶的表情,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
“是,是,是。”
那人诚惶诚恐的去找衣服了。
“该死的。”
对面大院的人早已被赶出去了,大门口放着一张太师椅。门口两边的灯被风吹的左摇右摆,加上对面那样黑,看起来格外的惊心……
云玄晋换完衣服之后,便就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对面大门里的一片黑寂。
里面布下了阵法,刚才若不是他躲的快,恐怕也出不来了。现在只有两个办法,找一个懂得奇门遁甲的人,或者用火攻,只是这雨……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雨看起来并不会再下多久,那么他就等。
雨果然停了,已是寅时。下面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想等着天赶快亮,只有有人已经等不了了。
云玄晋站了起来,对着下面的人道,“准备放火。”
那些士兵又匆匆忙忙的行动几个,火把已经点上了,柴火也已经堆上了。几个人正围着墙角倒油。
我就不相信你们还能躲在里头不出来。
火在夜中张狂的被风吹着,他在等,等她从里面出来。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逐渐的失去了耐心。
难道她们想被烧死吗?或者……
“禀告殿下,北城出事了……。”
没等那人说完,云玄晋已上了马,后面近百人紧随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个冷的发抖的小个子。
漆黑的街道上,雨又吧嗒吧嗒的下起来,浇灭了火把,所有的人此时已是又冷又累,对皇室更是一阵渺茫和迷惘……
琴音远远的从城楼上传出,朴质而不失高雅,静静的在这雨夜里没有一丝紊乱……
这雨突然象倒豆子般的落下,大颗大颗的砸在身上都痛,地上的水如同急喘的溪流一般往低处流去……琴声也随着一转,万马奔腾而来,让人连大气也不敢随便出。只知道前面那一片乌黑是厚重高耸的城墙,这琴音和压力从上面而来。
弦紧紧的绷着,让人觉得可怕的,胆战心惊的黑色,仿佛这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黑一样。没有多余的杂音,只有一阵阵自然的喘气声,听的明显。
紧张,无法言语的紧张,从大脑的细胞里传出来,让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的僵硬。那种紧张随着越来越紧张的琴声转而变成害怕,害怕的头皮都发麻。
现在紧绷的已不是琴弦,而是大脑里的那跟弦。
云玄晋拿过箭,直直的对着琴音的方向射去。没想那箭竟然折回来了,到了眼前,他狼狈的躲过,只听后面一阵闷哼声,有人死去了……
琴音未断。
那种无法超越让人窒息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烦躁之意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
“给我上去。”
他大喉了一声,后面没有人动。
“你们都想死吗?”
还是没有人动,反而都退了一步,折腾了一夜,他们连敌人是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却已经神秘失踪掉几个人,现在又死掉一个人。
“你们不想活,你们的家眷也不想要活了吗?”雨夜中,看不到他狰狞的面孔,却有一种单听声音就象叫人想把他撕裂的恨意闪过。
几个人慢慢的往楼上移动,只是又象是神秘失踪一样的消失在黑夜里,只听得闷哼声,独了吗?一阵阵的恐惧伴着不明的琴音让人感到从脚底传来来的战栗。
副官走到云玄晋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对着全体士兵道。“到两边客栈休息。”
一阵吵杂的声音,有大人的臭骂,小孩的哭泣……琴声却未曾间断。只不过又恢复了刚开始那样的平静而已。
不消片刻,几百名官兵就占领了两边的客栈。
昏黄的灯光,在雨夜里暗的压抑。
琴声又变了,这回变成呜涕如同妇人哭泣一般的声音,伤心绝,听者莫不流泪之心酸。
想到刚才那些兄弟,他们真的已经死去了吗?
贵族们,皇室们,禽兽们……
有些稍微年轻一些的孩子已经开始在抹泪,他们本该承欢膝下,却被朝廷抓来效力,过着度日如年般的生活。
这初秋的风雨更显得惆怅……
云玄晋坐在客栈里,楞楞的看着黝黑已融进夜里的城楼。眼神静静的收回来,扫过桌子上的酒,手伸到杯子边,却哽咽的不知道如何张开嘴巴。
嚅动着嘴唇,酒又放回去了,不知道那弹琴之人可是她,真是这般伤心的事吗?
整夜那呜咽悲伤的琴声都响彻在城楼。
天渐渐的露处些许亮光,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停了。琴音也如同这一点希望的亮光一样,变的如同清涓淙淙的溪水一般,似乎春光明妍,温暖的安慰着刚才受惊和疲惫的心,暖暖的砥割开的伤。
有的人安然的睡了……有的人木然的睁着眼睛……有的人迷惘的看着城楼……
他端起酒,一饮而尽。
是道不了沧桑悲凉。
端木风情抚琴,向枫俯于案前,昏昏沉沉的时候竟然睡过去了,呼吸均匀,眼角还挂着眼泪,实在是抵挡不住疲惫吧,悠扬的乐声戈然而止。
琴音停了,众人大气也不出,都伸出头往城楼上看。
雾蒙蒙的水气烟色中,燎望台上的窗户紧紧的闭着,朦朦胧胧的一切,飘渺的感受不到一点人气似的。
“你累了吗?”向枫睁开眼幽幽道。
端木风情抱过她。
“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的乐声是为了安慰我吗?那乐声没有了,我是不是也该清醒了,娘亲已经死了。”向枫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娘说,你身上有你娘的味道……如果不让你见娘,不知道娘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从端木风情怀中站起来,看来心中有结。
透过镂空的窗户,云玄晋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已经在楼下张望,看来马上就要叫阵了。回过头看着端木风情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会怎么想。”
端木风情紧盯着她的眼光,向枫避而不敢直视。眼见如此端木风情一声叹息,手一拨琴,弦断了……
云玄晋的坐骑听此琴声,受惊不小,嘶蹄不止。就不知道端木风情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儿个倒出了霞云,看来日头将起。
风却是冷风,凉飕飕的。
“逆贼,还不出来受死。”
云玄晋勒马下来,眼神示意副官。一小队士兵便寻阶梯处,昨夜的兄弟果然都躺在阶梯上。只听琴弦都断了一根,众人心都一惊,也凉了半截,今日怕要死在此处吗?总奈何。
另一队士兵已架好剑弩,直对城楼燎望台,这个时候一出来,怕要被射成马蜂窝。
“吾乃藏雪二公主,往墨诸四年,不日前,墨诸藏雪交恶,吾进言于墨诸女王。今受墨诸女王命,礼交与藏雪。悲闻国内上下一片混乱,才知大皇子把政,父王已受拘禁。吾皇家子民皆苦不堪言其暴政,今特回皇城推翻大皇子政权。望汝等将士推暴政,救帝王,还我藏雪清明政治。”
那些士兵皆回头张着深黑色的眼眸看着云玄晋。
“云向枫,你勾结墨诸想颠覆我云家天下吗?”只有他还天真的以为还有人对云家的江山忠心,对于皇族大家早已寒了心了。
清脆的女声。“大皇兄,你不该……你不该将我云家天下弄的如此创痍不睹。我藏雪本是四国中最奢华的国境,富足四海,而你居然只顾自己的利益和情绪着想,你置千万百姓于何地。”
一片沉默,街上清冷的风吹着,只有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
有点希翼,有些动容……
说话的真是皇族的二公主吗?皇族还有这样的人吗?
云玄晋冷笑睨视众人道。“你们还不上去,难道都不想活了吗?不怕灭九族吗?放箭。”顷刻箭手的箭齐发,整个镂空木制的窗户上插满了箭。
那些手拿长矛的士兵也开始往阶梯上去。
“我本不愿意伤人,若各位咄咄相逼,也不能怪向枫无奈了。”
一道红色的身影,在白色蒙雾中飞舞,窗户上的那些箭已然在她手中,“嗖嗖。”齐刷刷的那些箭已经射到箭手身上,倒了一排,后面的立刻接上。箭又齐发了去。又倒下了一排,向枫已心有不忍。
那边端木风情正在对付冲上来的士兵。
又来了一匹禁卫军,人源源不断的上来,向枫难免吃不消。身上也都有了些伤口,淌着血在流。
向枫心里明白,她必须在云未梵回来之前擒杀云玄晋,不能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因为她不能让藏雪国的新王背上弑兄的名分登上帝位,那样不完美的印记,她背着就好。
想到这里,已飞身城下,只还没有近云玄晋身边,就已经被围的水桶似的拼杀起来。云玄晋也不后退,冷冷的看着。眼中尽是杀机,向枫距他也只有几丈远。
“向枫,你打算干什么。”
端木风情紧张的喊叫出来。
云玄晋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端木风情。他眯起眼看着城墙头那个刚才还闲庭信步的白衣女子,现在却频频往这边看来,她就是那个人吗?向枫居然对一个女子托依终生,就为了靠她来赢他,还是她疯了。
向枫仿佛没有听到端木风情的担心一样,一路杀向云玄晋。他给了副官一个眼神,大多人马都往端木风情拥去,向枫跟云玄晋已然对峙。
向枫提剑,指向云玄晋的眉心,直刺……
他偏身从腰中抽出长剑,两张相似的脸庞,已然生死决斗。
非你死便是我亡。
端木风情心悬向枫,左边肩膀已被砍了一刀,鲜红色的血在白色的衣裳上很是醒目的妖娆。她瞥眼,向枫已是下风,急忙的往城下杀去。
行兵打仗这么久,她明白,擒敌先擒首。
一跃身下来,城下的人连忙躲开,哄乱乱的活象一场闹剧,大家都无心恋战,只在边上比划着。
她再看向枫的时候,她脚边的地上是一滩滩红色的血,红色的衣裳上象是沾了水一样的映红。那个女人她究竟要死撑到什么时候。
向枫的意识在慢慢涣散,她从来没有想到云玄晋居然可以与他对战,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云玄晋的功力远远在她之上。
她要撑下去,无论如何……
云玄晋的唇角露住残酷的笑容,如花般的绚烂美丽,让人惊艳。
剑狠狠的插进向枫的腹部,向枫挥剑回撤,血喷洒出来……端木风情彻底愤怒了……云玄晋,你竟敢再次伤害她……
左肩狠狠的被砍了一刀,端木风情转过头,握着剑的姿势也变了,那是战场上的端木风情所用的姿势,那种直接握剑的姿势,没有防守,只有彻底进攻……
众人被端木风情威慑的不敢靠近,只围着她打转。一个纵身,她正好接着身体正慢慢倾斜的向枫。
飞旋的瞬间,她低首端倪自己的时候,向枫看到的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