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州城内的街道上,一排排的铁笼里站着许多人,这些人双手被紧紧拷着掉在笼子顶上,由于笼子设计得太高,这些俘虏必须极力踮着脚尖才能支撑自己全身的重量,这是特意设计出来的站笼,站一天下来俘虏的手腕被拉得鲜血淋漓,只要被关进去,几乎没有能活过三天的……
中午时分,毒辣的太阳照射在这些俘虏光秃秃的脑门上,他们脑后的猪尾巴都散开披了下来,从外面望去,这些人的模样既诡异又说不出的可笑,周围的卫兵突然立正行礼,但这些人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抬头,他们只感觉到有人凑近笼子仔细打量着他们,有些身体强壮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到:“行行好给个痛快吧?”
模模糊糊中,有些俘虏听到嗤笑声,跟着有个声音响起,却是对周围卫兵吩咐道:“给他们浇点水清醒一下,就这么去了也未免太便宜他们了,还有,平时要多观察他们的反应,不要让他们站死了,要让他们保持在濒临死亡的边缘,这样他们才能受更多的痛苦……”
这些狠毒的话让所有听见的俘虏脑门轰的一下,许多人想破口大骂,可惜干涸的嘴唇仿佛被粘在一起,怎么也张不开。
“杨剥皮之名威震辽东,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杨波一愣,笑着朝那个声音处走去,那人缓缓转过身。孔有德虽然满脸的失魂落魄,但两眼依然炯炯有神,汉军旗都司以上的俘虏都受到了优待。没有上铐子,只是站在笼子示众,甚至笼子上面还盖着木板用来遮挡阳光。
“原来是威震登莱的孔有德,孔将军!”杨波笑着朝他行了个大礼。
“姓杨的,今日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何必辱人太甚?要杀要剐痛快点,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孔有德面色平静。仿佛对着朋友一般的侃侃而谈。
杨波还未回答,边上笼子里的一个人连连把头往笼子上撞,一面痛哭流涕的道:“杨大人。杨将军,大人有大量,小的耿仲明愿降,只求大人留小人一命。日后大入但有差遣。刀山火海小入绝不皱一下眉头……”
听到耿仲明求饶,边上几个笼子的里俘虏也纷纷出声哀求。
“戴罪都司曹绍中叩见杨大人,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幼子,求大人饶过小的一条烂命吧……”
“小的刘承祖,小人也是汉人,不得已投了鞑子,小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求求大人……”
杨波笑着望着孔有德。孔有德面有不忿之色,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杨波却没放过他,温言问道:“孔将军,你的部下似有悔改之意,本官有些好生为难,这是放呢?还是不放呢?”
听到杨波的话,这些俘虏似乎听到了一线生机,顿时哀求之声更加恳切,就差刨开胸腔把心拿出来给杨波看了。
“哈哈”孔有德突然仰天长笑,高大的身躯在笼子里越发显得落魄“你们这些蠢货,姓杨的不过是在戏弄你等,旅顺兵强马壮,姓杨的手下人才济济,哪里用得上你们这些蠢物?求不求都是送京凌迟的下场,你们死到临头尤在梦中耶?”
孔有德的话让许多人停止了哭泣和哀求,都怔怔的打量着杨波。
杨波收敛笑容,正色道:“不错,不过没未必把你们全送入京师的,好比你孔有德,本官却自有处置……”
听到杨波冷漠的话,许多俘虏失去了最后的稻草,求饶声不绝于耳。
孔有德打量着杨波,仿佛想看透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孔有德缓缓开口道:“崇祯四年的八月,后金兵临大凌河,京师震动,孔某奉登莱巡抚孙元化大人之命救援大凌河,十二月,兵部行文已到,孔某没领到一分一毫粮饷,就带着辽东两千兄弟开拔了,时直酷寒,冰天雪地,粮饷不足,登莱至大凌河千里之遥,士卒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我等所过之处,各城城门紧闭,连粮食都买不到……”
杨波招了招手,小五带着几个亲卫急匆匆的朝街边的屋子跑去,很快,他端着一张檀木黑椅子出来,杨波大刺刺的坐下来,小五上了茶,杨波朝孔有德示意,指了指茶杯,见孔有德喝了几口后,又示意自己在继续听着。
孔有德望了杨波一眼,有些凄凉的回忆到:“……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用滴水成冰称之也不为过,士卒还穿着夹衣,每日宿营便能冻死不少人,缺衣少食,士卒鼓噪不安,圣旨不可为,孔某为了维持士气,就算知道他们一路偷鸡摸狗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杨大人亦是带兵之人,自然明白孔某的无奈。”
杨波笑着吹了吹浮沫,道:“杨某人的兵也没吃多少大明的粮饷,可是偷鸡摸狗的事却是从来不作的。今日偷颗菜,明日便要抢头猪,今日敢暗偷,明日便强抢,口子一开,贻害无穷哪……”
孔有德哼了一声,悻悻道:“杨大人朝中有贵人照拂,所部士卒衣食无忧,说起来自然是大义凛然的模样,孔某素来不受登莱士绅待见,又屡遭文官排挤,就算是军门,对孔某人也是斥之则来,挥之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