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耀武扬威的铁甲巡道车像是一件木头玩具般,被气浪抛了起來,接连翻了两个滚,然后一头栽进了早春的河道当中。
“呯。”脚下的大地被砸得晃了晃,像筛糠一般颤抖,紧跟着,是更剧烈的一波战栗,“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地动山摇,跟在铁甲巡道车后的物资运输军列來不及刹稳,也一头栽下了河道,巨大身体,砸得冰面四分五裂,冰块和水花凌空窜起三丈多高。
“哒哒哒,滴滴嗒嗒嗒”担任主攻角色的其他各排吹响了冲锋号,数十名名身穿灰蓝色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在特务连长赵宝全的带领下,端起明晃晃的刺刀,从距离桥头只有一百多米远的地底下突然钻了出來,飞一样冲向军列,负责押车的一小队鬼子兵至少被摔死了半数,剩下的也是折胳膊断腿,头破血流,见到数倍与己的八路军杀到近前,赶紧抓起距离自己最近的武器,站在齐腰深的冰水里负隅顽抗。
在雷霆万钧的攻势面前,他们的抵抗就像阳光下的雪沫一样,转眼间就烟消云散,八路军战士们则按照张松龄事先的布置,各自奔向指定的车厢,砸烂车门,肃清里边残敌,然后,将成箱的药品和成捆的被服军装抬出來,摆在岸边,等待地方部门组织百姓将物资迅速转移。
张松龄和爆破排距离河道最远,來得也最慢,当他们抵达的时候,整辆火车上的敌军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掉在河道正中央的铁甲巡道车还沒顾得上去清理,半截车身露在水面上,从机枪口处不断地冒出红色的血迹。
“小陈,你带一班去拆机枪,注意安全,遇到可疑目标,先开枪后问话。”张松龄向巡道车指了指,安排人手去处理巡道车,自己则快步走向火车头的位置,拉开车门,跳进倾斜的驾驶室内,熟练转动锅炉侧面的排水阀,将沸腾的热水从蒸汽车头的相应管道排进河流当中。
紧跟着,他又抓起铁锹,狠狠地往炉膛中填了几十公斤优质褐煤,转身跳出,带着弟兄们迅速远离,滚滚浓烟,从烟囱处喷出來,窜起老高,钢铁打造的蒸汽锅炉发出一连串哀怨的悲鸣,仿佛野兽临终前最后的**,突然间,火车头颤了颤,所有悲鸣声嘎然而止,蓝灰色的烟雾和白色的水蒸汽从车头内部四下窜了出來,将整个车头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注1)
张松龄满意地拍了拍手,带着爆破排的弟兄们继续向装甲巡道车处走,身背后的火车头再也不用管了,经过他这样一折腾,再优秀的工程师,也无法将车头修复,过后闻讯赶來的小鬼子援兵只能将其当拖走回炉,或者任由其继续躺在河道中,日晒雨淋,彻底变成一堆废铁。
河道中央,小陈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已经打开了铁甲巡道车的顶盖儿,钻入了车厢内,很快,一条完整的车载轻机枪和一条枪管变形但仍然有修复可能的轻机枪被战士们接力送了出來,紧跟着,出來的是两大箱六点五毫米子弹,足足有上万发,颗颗都泛着温暖的黄光,再接着,则是小陈自己背着一名气息奄奄的鬼子兵从巡道车顶口爬了出來,艰难地向周围的弟兄们招手,“帮我拉一下他,好像还有救,咱们团长上次”
“呯。”他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背上的小鬼子脑袋冒出一股污血,当场气绝,“你!”小陈被吓了一跳,冲着张松龄怒目而视,后者却一个箭步跳上前來,迅速掰开小鬼子的手掌。
一颗保险已经拔出过半儿的日式手雷,出现了众人眼前,张松龄飞脚将手雷踢进河道,然后劈手给了小陈一个脖搂,“找死啊你,告诉你先开枪后问话,你为什么不听,。”
“我,我”挨了打的小陈捂着脸,无地自容,“上次团长说要抓几个活的,上交到军区去,组建日籍觉醒大队,我”
“笨蛋。”张松龄又是一个轻轻的脖搂,与其算是打,倒不如说是在安抚,“你也不看看抓的对象,那些日本军医,铁道技工,做过的坏事不多,抓也就抓了,他们未必会跟你拼命,像这种机枪手和一线部队的鬼子精锐,哪个手上不是沾满了中国人的血,,在心里头,他们早就自己判了自己死刑,你却想活捉他们,不是上赶着让人临死前拉个垫背的么,,赶紧给我出來,找炸药把这车炸烂了,然后咱们去端小鬼子的加煤站,那边有的是鬼子给你抓。”
注1:老式蒸汽货车,靠燃煤锅炉推动,由专门的司炉工负责手动加水填煤,放水后干烧的话,很容易报废。